谢隐钰走后,谢隐舟默默掏出他的小日记本,从一堆todolist中勾去了一项:初步取得长公主的信任,紧挨在其下的一条是组建护卫队。他想了想,又在两条之间加上一条:安抚凌恪渊。
“死白菜,提前预支一下,用积分给我换个卷尺来。”
“你可是皇帝啊宿主,这里有度量工具,你想要啥有啥。”
谢隐舟有些无语:“我又不是学历史的,我咋会用?”
“好吧……欸,不对,宿主你要干啥!那套战甲你不会是给别人做的吧,糊涂啊,原主怎么会这样做。”翠叶突然反应过来了,两边叶子瞬间摇成拨浪鼓,想要用肢体语言抗拒宿主的行为。
“你想想,你们上司都发来了指令说本人的出现成就新的可能,那就是意味着公司很器重我这一单业务嘛,ooc要抓的那么紧的话怎么创造新结局???没有好业绩,你怎么转正???行了,拿来把你。”
说罢,谢隐舟抓着翠叶的两片叶子甩来甩去,一个现代卷尺从中掉了下来。
“将军!进来。”,谢隐舟提高了嗓门,他知道凌恪渊一定在附近。
凌恪渊已卸下战甲,换上常服,高竖冠下的那张脸真是极其俊俏,墨色鲛绡单衣裹着紧实腰线,烛光在锁骨凹陷处蓄成银潭。松香色束腰勒得比战时更紧三分,暗银螭纹顺着肌肉沟壑游走,前几日原主在他后肩留下的伤已基本愈合,用了特制的金疮药和舒痕胶,想来不会留疤。
“好帅!”翠叶的眼睛突然变成爱心状。
“?”谢隐舟在意识里一拳把翠叶打飞,“前几天让我杀了他的你可不是这副嘴脸昂。”
“陛下刚才将我作为筹码换给了长公主,现下召我又是所为何事呢?”,凌恪渊用余光瞥着谢隐舟,露出一副你果然还是老样子的神情,冷冷地说道。
谢隐舟憋出一个温柔的笑容,回应道:“将军啊,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……”
“宿主宿主,又错了!原主可不会那么温柔,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该怀疑你的身份了”
谢隐舟在心里已经翻了100个白眼,这怎么一分钟一个说法啊,“你是不是变态啊,就喜欢看别人被虐待,你个死白菜,早晚有一天把你做成白菜刺身。”
嘴上这么说着,但他还是怕被扣分,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葬身于此,看来得转变为更粗暴的行为了。
凌恪渊冷哼一声,道:“陛下还是更适合,明君忠臣那套话本子,不适合你我。”
谢隐舟没听见,他正仔细筹谋着如何不突兀地转变为霸道总裁强制爱那一套,刀子嘴豆腐心那一套在现代可不怎么好用,谢隐舟平常更擅长的是言语鼓励,但是为了通关剧本,他却不得不这么做。
好的,就这么干,之前给过糖了,现在该甩一巴掌并开始PUA了。
谢隐舟紧急撤回了一个微笑,轻捏着凌恪渊的左肩,踱步到他的身后,瞬间将卷尺拉出套在凌恪渊的脖子上,说道“将军倒也不必每次都作出一副受伤的模样,这些年你从朕手中夺走的权,真当朕不知情吗?”
见凌恪渊微微皱眉,谢隐舟知道自己又猜对了,演戏之余偷偷瞄了一眼卷尺刻度记在脑中,随后凑近凌恪渊的耳旁,“不过朕不怪你,朕相信,也许只有朕相信,你是忠于皇族的……”
凌恪渊的喉结滚动,谢隐舟拉着卷尺的双手跟着颤了一下,随后轻轻拉紧。
“若有一天,你敢变心——朕就勒死你,让你去面见先皇。”
说罢,谢隐舟按下卷尺的回扣按钮,塑料软尺游蛇般在脖间爬动,回到谢隐舟手上。
接着,他又勾着凌恪渊的束腰走到他面前,卷尺也跟着绕了一圈,首尾相接时,谢隐舟双手刚好环绕着凌恪渊的腰。
“这糟糕的姿势。”翠叶在他心里吐槽道。
谢隐舟没有理会,只是继续扮演着这个角色,他顺着凌恪渊的腰一拉,将双手拉回前腰,瞥了一眼刻标,随后望向凌恪渊下垂的双眸,将军的眼眶中有些许泪水打转,不知是出于委屈,还是愧疚,很显然,在谢隐舟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中,存在着原主牢牢拴住凌恪渊的那个因。
谢隐舟心中暗自得意,将军还是太年轻,左右不及弱冠,怎么可能完全藏住内心的情绪呢。
获得凌恪渊穿衣尺寸的任务完成了,谢隐舟又变出一个温柔的笑脸,温柔地说道“我相信阿渊不会的,对吧?”
凌恪渊心理防线已破,谢隐舟终于收手,放过了他。
翠叶乘着螺旋桨飞出来,露出满脸崇拜的神情。
“够粗暴吗死白菜?”
“…………”,翠叶害怕再次被威胁,变出一本《宿主ooc行为判别标准》,推了推圆框眼镜便开始翻阅,打算用白纸黑字堵住谢隐舟的嘴。
……
次日一早,谢隐钰便差人送来侍卫名单,其上详细记录着这些侍卫的性格,背景,以及擅长领域。
谢隐舟找到了每个项目启动阶段筛选简历的感觉,他精挑细选,最终勾出了几个名字。初步构建了属于自己的团队。
两男两女,代号楚南楚北和清音清歌,谢隐舟又给他们伪造了新名,两宫女唤作春樱和夏荷,楚南楚北便登记为大小楚公公。
这四人中,定然不存在凌恪渊或摄政王的人,现如今谢隐舟已初步取得谢隐钰的信任,对她的防备可以暂时放下,现下,当务之急是完成系统给的主线任务。现在距离任务失败,还有十日。
皇城护卫队的事,前几日在朝堂上提过一嘴,为了离间凌恪渊和谢隐舟,也为了彰显自己与皇帝一脉,摄政王定然会找个合适的时机给他送来,之后便是接手谢胤念送来的皇家护卫队并设计铲除内奸。一切都在按谢隐舟计划进行着。
拜完山神之后,谢隐舟带着四名护卫,在凌恪渊一队人马的掩护之下,与谢隐钰拜别,启程回宫。
“阿兄可别忘了与我的承诺。”,谢隐钰带上斗笠,朝谢隐舟挥了挥手。
谢隐舟比了个ok的手势,旁边凌恪渊头上的信任度又下降了两点。
夏日多阵雨,早上还是晴空万里,归途时却下起了大雨。
谢隐舟探出马车窗,说道“将军身上有伤,不宜淋雨,上车来吧。”
随后觉得不妥,又补充道,“众将士雨中行军,实在辛苦,回宫统统有赏!”
凌恪渊不敢看谢隐舟的眼睛,只是坐在对侧,一言不发。
谢隐舟倒觉得十分有趣,他知道,凌恪渊绝不会因为愧疚,就轻易地还权于他,因为在愧疚之下,更深层的,是责任,在他心中,愤怒地活着比快乐地死去更重要。
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帕子,轻轻擦去凌恪渊脸上的雨水,也保持沉默,让他自己好好想想。
回到皇宫后,谢隐舟按照承诺,命凌恪渊前往公主府,听从公主调遣,并另派人将昨夜测出的数据交到谢隐钰手上。
夜里,在雷声和雨声之中,谢隐舟趴在床上,凭记忆和系统给出的参考资料拟出一份朝堂官员关系图,圈圈画画又一夜。
与此同时,在谢隐舟看不见的地方,长公主谢隐钰穿着黑色雨蓑,带着百余精锐人马,凌恪渊与慕容昭随行,他们从后山小道出城,铮铮铁踏溅起层层泥泞。
这场雨断断续续,前后连下了半个月。
第八日的夜里,他们终于回来,凌恪渊从西郊大营绕回将军府,谢隐钰一队人马依旧从后山归城,经过两座并排无名墓碑时,谢隐钰驱停了座下的战马,侧身轻声道:“阿昭,下去给你阿爹阿娘磕几个头。”
慕容昭当然照做,跪在了墓碑前。
谢隐钰也纵身跃下马,将手中沾满鲜血的剑插在了两座墓碑中间,她站在慕容昭身旁,摘下雨笠默哀。
几道闪电陆续划破天际,间歇的光亮下,雨水冲过公主脸上早已干涸的暗血,顺着下颌滴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