愚人船(11)

愚人船(11)

  Chapter29

  现在几乎已经可以断定卫秀有问题,于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摆在眼前——回头向田振宏他们示警,还是继续寻找船长的尸体。

  “分头行动,”阎译帆建议,“你回去找他们,我继续往前走。”

  陆序皱了下眉头,欲言又止。

  阎译帆对他微笑,“还欠你房租,我不会轻易死掉的。”

  走过转角的时候,阎译帆悄悄回头望了望对方的背影。

  他忽然发现,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单独行动了。

  从上个副本遇见陆序,到现在,他的身边总有人陪伴着。

  不论是在副本里,还是在现实的世界里,每当他需要的时候,陆序总在那里,温柔地望着他。

  他一步一步踏在舷梯金属的表面,对着虚空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。

  这样下去,到了分别的那天,他该怎么办才好呢。

  人总要分别的,不是吗?

  舱壁上的钟表指向八点整,他停在狭长而寂静的走廊一头。

  侍者依旧穿着那身燕尾服,面带微笑向他走来。

  “先生,晚餐时间到了,请让我带您去餐厅。”

  阎译帆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房间。

  这里已经接近上层建筑的顶层,再往上走就是舵手室。他有差不多十分钟没有遇到任何人了,对方是怎么准确地找到他的?

  “我不饿,”他对侍者说,“我想随便走走,可以吗?”

  侍者依旧保持微笑:“这里什么都没有,先生,您可以移步二层的娱乐区,那里娱乐设施应有尽有。”

  “这里禁止游客通行吗?”阎译帆问。

  “愚人号的一切场所全都面向旅客开放,先生。”侍者回答。

  愚人号?

  阎译帆看着侍者的眼睛,“谢谢。”

  说完,他经过对方的身侧,向前走去。

  侍者站在原地没有离开,但也没有再阻拦他。

  他随手打开一间办公室的门,走进去,里面没有异常。

  再出来时,侍者已经不见了。

  他不再理会这些,一间一间屋子搜索过去。

  里面大部分没有人,少数有船员在休息或者办公,见到他开门也不怎么惊讶,他道个歉再关上门,没有一个人追出来。

  把这一层的船员打扰了一个遍,阎译帆顺着舷梯向上走去。

  舵手室位于上甲板最前方,是整艘邮轮视野最好的地方,同时舵手室本身也十分开阔,站在门口,内里结构一览无余。

  阎译帆探头看了看,便悄悄溜进了另一边的船长室。

  船长室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,除了比客舱更宽敞更豪华舒适,多了些家具外,没看到什么异常。

  阎译帆走进去,轻轻合上门。

  卫秀说已经搜索过这里,但是既然她有问题,那么她的话,就应该反过来听。

  阎译帆推开一扇镶着毛玻璃的门,里面是卫生间和浴室。

  这里竟然,也没有镜子。

 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,阎译帆退出浴室,在船长室漫无目的地翻找起来。

  难道限制他们的规则,同时也限制了船长和船员?

  还有,那个侍者到底是怎么回事?

  书架上的书本不多,他拿起一本随意翻看了几页,放回去的时候,忽然留意到角落里有扇非常隐蔽的门,几乎和书架融为了一体。

  他拉开门,眼前出现了一条旋转向上的阶梯。

  阶梯很陡,但不算长,很快走到了尽头。

 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,只有航行灯一闪而过,映亮了眼前的一切。

  阎译帆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。

  面前的,是堆叠起来,一层又一层的尸体。

  它们被无序地、随意地丢弃在这里。

  这些尸体有着同一张脸。

  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。

  尸体身上有着相同穿着,阎译帆不认得船员制服的级别,但他想,这就是船长了。

  那个小男孩告诉他,他说错了,不能叫船长叔叔,要叫爷爷。

  现在他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。

  这些尸体的脸,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老。脸上的皱纹形成深深的沟壑,连眉毛也白了,所有露出的地方都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肤包着骨头,上面爬满了老年斑。

  他把手指按在其中一具尸体的颈边,一片寂静的冰凉,确实死透了。

  没有任何一具出现尸斑,更没有腐烂发臭,它们只是静静地堆在这里,时间和温度并未对它们展现任何作用。

  阎译帆轻轻走下阶梯,退出船长室。

  他不需要守在这里了。

  这些尸体,不会复活了。

  他加快脚步回到船舱。

  先前安置卫秀尸体的客舱一片狼籍。

  尸体依旧在床上躺着,从头到脚盖着白色的床单。

  床下多了个木匣子,里面塞着个人,周围全是溢出来的呕吐物,连羊毛地毯都吸不干净。

  不用走近,阎译帆就知道,那是陈博文。

  其他人不知所踪。

  这一幕实在太恶心,阎译帆燃不起对死者的同情心,没有查看尸体,直接伸手带上了舱门。

  看样子他们走得很匆忙,不然陆序一定会坚持把尸体安置好再离开。

  决定先去约定好的餐厅看看有没有留言,身后突然传来阴沉的声音。

  “……找到一个。”

  是卫秀。

  阎译帆转过身。

  卫秀一身血污,全身布满伤痕,拖着一条腿向他走来。

  “你是谁?”阎译帆问。

  卫秀用喉咙咯咯笑了一声,神态逐渐癫狂。

  有黑色的半透明水母吸附在她身上,她却仿佛没有知觉。

  “你也去死——你陪我一起死!!”

  卫秀挥舞着餐刀扑上来。

  阎译帆确定了,这一个她,延续的是箱子里的记忆。

  她是活着的时候被塞进去的。

  阎译帆闪身躲开刀刃,回手想要夺刀,没想到已经濒临疯狂的女人力气大得惊人。他一脚踹在对方肚子上,转身就跑。

  今天流的血太多了,拼力气,敬谢不敏。

  然而卫秀虽然腿脚骨折了,却好像已经感受不到疼痛,用脚踝着地也跑得飞快,像是畸形的猴子一般,追上来把他推到墙上,挥刀就刺!

  阎译帆别无选择,抬起左臂生生挨了一刀,之后发狠地反制住卫秀的右臂,把她手里的餐刀打掉。

  两人纠缠着倒在地上,阎译帆用膝盖抵住卫秀的脊背,双手握住对方的头颅,用力一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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