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27

　　“有什么发现？”

　　田振宏的声音突然从三人身后响起，他带着陈博文向这边走来。

　　陆序转过身，“有人死了，先别过来。”

　　田振宏反而加快了脚步，问道：“什么？是谁？”

　　“啊————啊！！！”

　　乍然看到卫秀的尸体，陈博文尖叫起来，拽着田振宏的衣角向后躲，田振宏一把没扶住他，他把自己绊倒在地上。

　　“救、救命！！那是什么……！”

　　他抖成一团，然后开始剧烈呕吐。

　　蒋成皱起眉头，“……窝囊废。”

　　田振宏也吓了一跳，卫秀死状可怖，他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瞄向尸体，还要忙着照看身边的陈博文，手也有点哆嗦。

　　陆序走过去，挡住两人的视线，示意他把陈博文带远些。

　　鲍瑞跑回餐厅报信，蒋成和陆序将卫秀扭曲变形的尸体从小木匣里拽出来，安置到远离呕吐物的甲板上。

　　她的风衣上满是血污，鞋子也在拉扯中掉落一旁，陆序帮她把衣物整理好，然后将那条咖啡色的围巾展开，覆在她的脸上。

　　游客们依旧在阳光下谈笑打闹，在躺椅上晒着日光浴喝鸡尾酒，小孩子们举着冰激凌和气球跑来跑去。没人被这边的动静惊动，仿佛有什么东西把他们和正常的世界分隔开来了。

　　“会验尸吗？”陆序问蒋成。

　　蒋成摇摇头，“只会杀人，不会验尸，我去找个医生。”

　　在餐厅留守的阎译帆和钟雅差不多和医生同时到达。

　　来的医生依旧是给阎译帆包扎伤口的那一位，他简单查看了尸体，对众人说：“死了有一会儿了，多处关节都反折了，骨头也断了不少，没找到致命伤，不过看关节和断骨处的伤痕都是生前伤，不是吓死的就是痛死的。”

　　他耸耸肩。

　　鲍瑞终于受不了了，他冲到医生面前揪住对方的衣领：“你什么意思？你是说是她活着的时候被塞进去的？怎么可能？这个箱子这么小……”

　　陆序拉住他的手臂，安抚地拍拍他的背，“放开。”

　　医生被他拽着，莫名其妙地回话：“是的，就是这样，有什么问题？”

　　鲍瑞质问他：“船上死人了！你怎么这么冷静？！”

　　“为什么不冷静？七天之后她就会归来了，”医生的语调忽然变得低沉，眼中透出警惕的光，“但是，你们……”

　　鲍瑞不自觉松了手，“我、我们怎么了？”

　　医生冷冷看着他，“你们，是船上的人吗？”

　　医生的话音落下，远处玩闹的游客忽然全部安静下来，转头望向这边。

　　愉悦的度假气氛骤然消失了，现在除了鲍瑞急促的呼吸声之外，只剩下一片寂静。

　　“当然，”阎译帆走过来，对医生平静地微笑，“我们当然是船上的人，刚才在船舱，不是已经见过面了么？”

　　医生看了他一会儿，恢复了正常的表情，点点头，“是的，没错。”

　　陆序把鲍瑞推到身后，上前和医生握手，“感谢您过来替我们的同伴验伤，七天后我们将与她重逢，不过在那之前……今夜我们先要迎接船长归来。”

　　“是的，没错。”

　　医生走了，来自游客们的喧嚣声重新响起。

　　剩下的七人望着甲板上卫秀的尸体，默然无语。

　　阳光照得人暖融融的，凉意却顺着脊梁爬上来。

　　钟雅突然动了一下。

　　她蹲到尸体的头部旁边，轻轻掀开了盖在上面的围巾。

　　卫秀瞪着她，目眦欲裂。

　　她的手一抖，围巾落回尸体脸上。

　　田振宏弯腰把钟雅拉到自己身边，另一只手紧紧牵着陈博文，问道：“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……她……她还会复活吗？还有你们说的船长……到底都是什么意思……”

　　“卫秀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骗了我们，”陆序说，“船长被人谋害了，并且会在今晚‘归来’，这个船上的游客和船员都知道。”

　　“归来是什么意思，复活吗？”阎译帆问。

　　陆序点点头，“很可能是，今晚就知道了。”

　　田振宏问：“那，那她也会……？”

　　陆序说：“按照刚才医生的意思，确实是这样。”

　　鲍瑞却像魔怔了一样，嘴里喃喃念着什么，突然举起手来指着那个木头匣子：“人不可能装进那个箱子里！不可能！”

　　可卫秀确实被装进去了。

　　没有人同他争辩，陆序拍拍他的肩膀，“她触犯了规则。”

　　众人将目光落在围巾上。

　　围巾先一步归来了。

　　可这一条围巾，还是她扔进海里的那条吗？七天后归来的她，还是从前的她吗？如果是，她的尸体会消失吗？

　　在这个世界，可以同时存在几个她？

　　没人知道答案，不过……

　　阎译帆忽然开口：“船长的尸体在哪里？”

　　陆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，“没错，我们可以去守着船长的尸体，看看今天晚上归来的是全新的人，还是尸体重新活过来。”

　　蒋成赞同了他们的意见，“那就分成两组，一组去找船长，另一组守着卫秀的尸体。”

　　鲍瑞稍稍回了神，“我……我不守她的尸体！”

　　陆序：“谁的？”

　　鲍瑞：“……卫秀。”

　　他好像格外惧怕那个小木匣。

　　“我在这里守着。”钟雅忽然说道。

　　众人看向她。

　　“说好等她吃晚饭，现在等不了了，我陪她一会儿吧，”钟雅的神情有些伤感，“反正我跑不快，也没什么用，你们去找线索吧。”

　　田振宏不放心她，劝说道：“钟雅，和老师待在一起才安全……”

　　钟雅抬头看他，“田老师，我们总要做点什么。”

　　陈博文也轻轻挣开田振宏的手，“田老师，我……我陪着钟雅，你去和他们找线索吧，不用带着我这个累赘了。”

　　尸体一直晾在甲板上也不是办法，晚上海面气温降低，不能让钟雅和陈博文在甲板上待一夜。陆序又和蒋成一起，把卫秀的尸体搬下船舱，找了间无人的客舱放在床上。

　　“别关门，如果房间里有异常发生就跑出来。”陆序嘱咐道。

　　钟雅和陈博文郑重应了。

　　陆序又对阎译帆说：“你也留在这里，或者在附近找找线索，照应一下两个孩子。”

　　阎译帆笑了，“我看你是拿我也当孩子。放心，我有分寸，如果撑不住了就告诉你。”

　　一行人开始今天最后的搜索。

　　回到甲板上的时候，天色已经逐渐变暗，大多游客都下了船舱。蒋成看了一眼舱壁上悬挂的钟表。

　　鲍瑞有些神经质地问他：“怎么了？发现什么了？”

　　蒋成摇摇头，“没什么。我本以为这里是高纬度地区，天黑晚，所以吃饭的时间才往后推迟了，结果发现现在才六点钟。”

　　走在后面的阎译帆突然停下脚步。

　　陆序问他：“怎么？”

　　他抬起手来，指向前方：“你们看那个人，像不像卫秀？”

　　不远处，卫秀依旧穿着她那件风衣，缓缓向着他们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