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23

　　阎译帆安逸地躺在柔软的被子里。

　　意识归来的那一瞬间，他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。

　　下一秒，他睁开眼睛，陆序站在床边，一名穿着船员制服的医务人员正在给他左臂的绷带打结。

　　阎译帆：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
　　原来不是幻觉。

　　刚才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窍想要寻死？

　　累了毁灭吧。

　　他把手缩回来，拉起被子遮住脸。

　　医生走了。陆序隔着被子和他说话。

　　“卫秀来看过你一次，医生说你伤得不重，但是失血太多，船上没有输血的条件，这几天要注意补充营养。”

　　阎译帆从被子里露出眼睛，“你是怎么来的？你明明没有收到邀请函。”他忽然想起什么，又笑了一下，“是我问了蠢问题，你们能跟老许进副本，当然也能跟我进来。”

　　陆序对他微笑，“之前没有告诉你，拥有邀请函的人进入副本的瞬间，处于同一个封闭空间的人也会被带进来。”

　　阎译帆：“为什么不告诉我。”

　　陆序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他：“如果你没有遇到危险，我不会露面。”

　　阎译帆气笑了。

　　这让他像极了第一次独自去上学，家长不放心悄悄跟在后面的小学生。

　　他把被子一掀，坐起来，“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，不用再管我了。”

　　陆序想了想，没有走开，反而坐到床边。

　　“我不可能不管你，你就当我是为了报答你爷爷。”他说。

　　阎译帆嗤笑一声，“有什么可报答的，他害了你父母。”

　　“那是一场事故，况且这些年他也帮了我很多，他本没有这个义务。”陆序认真说道。

　　阎译帆静静看着他，忽然问道：“你生过气吗？”

　　陆序：“什么？”

　　“蒋成没有骗你，我确实加入了黑帮，还爬到了不低的位置，现在是国内的负责人之一，他也是，”阎译帆又忽然开始坦白，“他一直不喜欢我，我也看不惯他，但我没想到他在副本里也敢这么乱来，所以没太堤防他。”

　　陆序轻轻笑了，带着丝无奈，“要论乱来，谁也比不上你。”

　　说到这个，阎译帆将刚才舱室里发生的事情将给陆序听，当然略过了他单方面找镜子吵架的内容。

　　“那个人在镜子里顶着我的脸，但绝不是我。他肯定影响了我的神智，要不是这样，我绝对做不出故意在副本里找死这种蠢事。”他有些气鼓鼓的。

　　陆序看着他。

　　像只炸毛的猫。

　　他下意识想给阎译帆顺顺毛，手抬了抬又放下，开口道：“看来门后那张规则是用来保护玩家，而不是想要害人。我们试着严格遵守它，同时寻找出去的方法。”

　　阎译帆：“那个侍者是怎么回事？他说晚上不能外出，可是规则里没写，我们听谁的？”

　　陆序毫不犹豫：“听纸上的规则。”

　　阎译帆推开被子下了床，“走吧，去找线索。”

　　陆序没有提议让他留下休息，反正他也不会听。两人在舱室简单搜索了一下。

　　舱室的地毯是暗红色的，非常松软，刚才的血液已经消失无踪。

　　碎了一地镜片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，也拼不回去了，他们叫来负责保洁的船员把碎片清理出房间，没再找到有用的线索。

　　离开舱室的时候，阎译帆忽然停下脚步。

　　陆序回头看他。

　　他苦笑了一下，“没事，走吧。”

　　陆序知道他是想解释黑帮的事情，只是说来话长，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。

　　得知这件事，陆序并不十分惊讶，上一个副本里阎译帆的表现，加上后来在副本外的相处，他早就知道，对方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单纯。

　　他不怕死人，不怕血，甚至不太怕痛，使用匕首非常熟练，对于副本这种违反常识的事情丝毫不抵触，也不害怕自己一个人再次进到副本里来。

　　他在离开第一个副本的短短一小时内就找到了自己家，虽说那个地址不是秘密，可也不至于随便就能查到。他正在和父亲吵架，用不了阎家的关系，那么他一定有自己的力量。

　　“哟，哥们，你活了？”狭窄的走廊上，一头白毛的鲍瑞迎面走过来，“听说你伤得不轻，这么快就能走动了？”

　　阎译帆眼看着他凑上来，往后躲了半步。

　　鲍瑞一改之前带小弟的态度，哈着腰到他跟前，“听说你们那啥啥特别厉害，想弄谁就弄谁——还缺人吗？咱俩也算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了，带兄弟一个呗？”

　　阎译帆：“……”

　　谁和你出生入死了？啥啥又是什么啊？

　　没得到回答，鲍瑞又凑到陆序身边，“哎，这哥们，你刚出来的时候，是怎么把他从海里捞上来的？是不是有什么秘技？赶紧传授一下！”

　　陆序点点头，“好。”

　　没料到对方这么痛快就点了头，鲍瑞满怀期待地抬眼看他，“那……？”

　　陆序：“你在副本里好好和我们合作，出去之后我就教你。”

　　鲍瑞：“没问题！”

　　陆序：“请你转告之后遇到的人，尽量不要违反规则，晚上大家在餐厅集合交换线索。”

　　“好嘞放心吧！”鲍瑞喜滋滋地走了。

　　阎译帆：“……他是真傻还是假傻？”

　　陆序一笑，“不重要，这样打发他走，比较快。”

　　这艘邮轮十分豪华，甲板之下的住宿区有上百间可供旅客居住的舱室以及餐厅、医务室、船员宿舍等设施，再之下是两层设备间和货舱。甲板之上有四层，分布着娱乐区、购物中心、舵手及船长室，顶层是个小型停机坪。

　　一路走来，他们同不少形形色色的旅客打了照面，所有人都正常极了，不论是行为还是交谈，都严格遵守着游客的人设。

　　只是这艘船的目的地和航行路线及期限，没人知道。

　　路过餐厅的时候，阎译帆忽然想起什么，“里面挂着九幅怪画，每幅都配了一段文字，似乎在隐喻什么，但我还没有想通。”

　　陆序：“我们去看看。”

　　现在不是吃饭的时间，餐厅没什么人，除了前台后面无所事事的船员，就只有田振宏和两个学生在里面。

　　看到两人走进来，田振宏警惕起来。

　　他们一个迟迟不肯露面非常可疑，一个被指是黑帮成员又不辩解，已经被他划成危险分子。

　　“你们想干什么？”他质问道。

　　阎译帆：“找线索。”

　　田振宏态度生硬：“离孩子们远点！”

　　阎译帆无奈，“听不进话又固执，你真是老师吗？”

　　田振宏刚想发怒，身边的陈博文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胳膊，“田老师，他是想要扶我才差点掉进海里的……”

　　钟雅在一边小声附和：“我觉得他不是坏人，田老师，那个推他的人才更像坏人。”

　　阎译帆满意地点点头：“小姑娘明事理，不愧和我家钟可是本家。”

　　田振宏苦口婆心：“你们太单纯了，以后到了社会上，容易上当受骗……”

　　不想再和他们纠缠，阎译帆提醒他们要遵守规则之后，便带着陆序走到木版画前。

　　身后传来田振宏的声音：“我们三个晚上住餐厅，能规避掉好几条规则，就不劳你费心了。”

　　阎译帆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妥，但也说不清原因，便不再理会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