幕间(2)

幕间(2)

  Chapter17

  阎世勋近年来逐渐退居二线,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山里的别墅躲清闲,大雪封山之前才会回到城里。

  陆序开着车行驶在山路上,旁边坐着钟可,阎译帆则没骨头似的躺在后座,透过天窗望着头顶的树影和天空。

  眼见汽车一头扎进了山里,一向洒脱的钟可逐渐局促起来:“好歹是长辈,招呼都不打直接杀过去好吗?他也不认识我,多冒昧啊。”

  阎译帆闲闲地回答她:“那是我爷爷,又不是外人,有什么冒昧的。再说只有我和陆序去见他太像兴师问罪了,多个人在,就变成去探望老人家了。”

  然而事情并不如想象中顺利,耗时两小时终于到达阎家的别墅门口,却被告知老爷子外出了。

  阎译帆不大相信:“他七十多了,你们让他自己外出?”

  阎世勋的助理小张回答:“不是自己,江先生陪着呢。这几天天气好,两人带了帐篷睡袋走的,估计这几天都回不来。”

  阎译帆抬眼看着他,不说话。

  小张微笑:“小阎先生一路辛苦了,和朋友一起住下来吧,老爷子回来如果看见您在,一定很高兴。”

  言下之意是你不信就进去看看,真没骗你。

  阎译帆低头暗笑,不就是笃定我不会留下?

  他冲小张眨眨眼:“好啊,收拾三间客房出来。”

  小张的表情僵了一瞬。

  阎译帆又转头看看等在一边的陆序和钟可,“方便陪我住几天吗?”

  钟可脆生生回答:“没问题!”

  陆序则笑着不说话。

  阎译帆冲小张扬扬眉:“开门。”

  这栋山间别墅并不太大,进了大门二三十米就是玄关了,陆序把车停在窗下,三人穿过玄关走进大厅。

  “你爷爷真出门假出门了?”钟可悄悄问阎译帆,“万一他真出门了,我们可不能住下。”

  “为什么不能?”阎译帆问。

  钟可:“为什么不能,这真是个好问题。也许是因为我们没带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?”

  陆序开口:“看刚才那位的表情,老爷子很可能没出门,我们可以找一找。”

  阎译帆耸耸肩,“还真不好找,你认识我爷爷,大概知道他的脾气,一把年纪了,还是没个正形。他知道咱们来找他问从前的事情,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躲到树顶或者地窖了。”

  钟可:“……你爷爷可真活泼。”

  小张从后面赶上来,稍微有些喘:“小阎先生、两位贵客,请在会客厅稍事休息,我叫人去给三位打扫一下房间。”

  阎译帆点点头:“好。”说着就往沙发边走。

  小张快步走远了,他忽然冲陆序和钟可一摆手,“走,先去地窖看看。”

  这栋房子的地窖挖得很深,阎译帆拉开储物室的侧门,又打开地面上两扇对开的木门,顺着梯子爬了下去。

  “啧,你小子,躲都躲不过去!”

  还没等进到地窖,陆序和钟可就听到了老人可爱的抱怨声,对视一眼,都笑起来。

  地窖里开着灯,阎世勋坐在张宽大的木头桌子边,戴着老花镜,手里捧着本厚厚的硬壳书,旁边还放着红酒瓶和喝了一半的酒杯。

  阎译帆走上前去,“爷爷,你这都是什么癖好?在地窖里看书不气闷吗?”

  阎世勋倒是实在,直接答道:“还不是为了躲你?”

  阎译帆明知故问:“躲我什么?”

  阎世勋抬眼看天——当然,现在只有天花板:“躲你兴师问罪。”

  刚刚从梯子上落地的钟可奇道:“您怎么知道阎译帆要来?还知道他来是想……呃,兴师问罪的?”

  阎译帆忙回身介绍:“陆序,你认识的,后面这位是钟可。这是我爷爷。”

  双方友善点了点头,阎世勋回答钟可:“这小子在公园睡了两天,醒来就去了小陆家。小姑娘,你也是干这一行的,你说他这还能是什么情况?”

  阎译帆翻了个白眼,“看见没?在我家,一点隐私都没有。”

  陆序走到阎世勋面前,“抱歉,老爷子,我把从前的事都告诉他了。”

  阎世勋倒是通情达理,没怪他,只是长长叹了口气,“这个世界上,缘分、因果奇妙得很,撞见了能有什么办法?走吧,这里确实憋屈,上去坐坐。”

  秋日的阳光灿烂,透过落地窗洒进来,明晃晃的。

  佣人来给会客厅摆上果盘和点心茶水,助理小张不知道是不是怕挨骂,不见了踪影。

  几人在沙发坐定,阎译帆四处张望,“这个小张,说谎都不会说——他说你和小叔叔背着帐篷睡袋去露营了——他都多久没回来了,一回来就去露营?他哪有那份闲情逸致。”

  阎世勋笑了:“也不怪他,他看见你就紧张,怕你捉弄他。”

  陆序把话题拉回来:“不知道您听没听说过,九六年锦宁那场水灾。”

  阎世勋点点头,“我知道,那年你父母带着你住在锦宁,当时还是我派他们去的,幸好没出事。你们这次去了那里?”

  陆序点点头。

  “哦……”阎世勋沉吟片刻,“还好有你在。”

  阎译帆打断他的思绪,“这些事确实离奇,你不讲给我知道,我能理解,但是我体质特殊是什么意思?你早早把我送去Y国,就是因为这个吗?”

  阎世勋叹了口气,“你天生容易受到时空罅隙的负面影响,南明这座城市,入口又特别多,干脆把你送远些。离我远些,安全。”

  阎译帆:“我不明白。”

  阎世勋慈祥地看着他,“小帆,有些事情,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。”

  阎译帆闷声道:“别和我打哑谜,都出来了,不想再解密了。”

  阎世勋想了想,转头看看陆序才回答他:“我们这些人,常年出入时空罅隙,身上难免沾染一些不好的东西,这些东西是时空罅隙的一部分,它们会牵引着我们再次去到那里——现在流行叫做副本了,是吗?”

  三人仔细听着,没人答话,他又说道:“你的体质是天生的,后天改变不了,如果离我们太近,极容易被副本注意到,会在短时间内再次邀请你进去。这太危险了,谁也不能保证,每次都可以活着回来。”

  阎译帆沉默了很久,最终一笑,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
  回程换了钟可开车,陆序精神不太好,去了后座补觉,阎译帆坐到副驾驶。

  少了个醒着的人,阎译帆又闷声不响,气氛比来时冷了许多。

  钟可开口:“你爷爷很和蔼嘛。”

  阎译帆:“他一直是这个样子,我都没看他训过下属。所以陆序告诉我,他曾经和你们是同行的时候,我吃了一惊。”

  钟可:“我听说过他,不过在副本里没对上号。老前辈竟然是你爷爷,真是不可思议。”

  阎译帆的声音低沉:“干这一行的,能善终的不多吧?”

  钟可默默点了点头,过了一会儿才开口,“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受到,副本似乎有种魔力,它完全脱离了日常生活,在里面可以体验不同的人生,这是多么难得的经历啊……离开副本回到现实世界,会突然觉得原本的生活索然无味,有时甚至盼着快些去到下一个……”

  阎译帆想起自己刚醒来时的那丝茫然无措,淡淡一笑。

  钟可在后视镜里看看后座,见陆序睡熟了,问阎译帆:“有件事,陆序不会说实话,我只能问你了——先说好,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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