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时越沉默了良久,曲潭的一颗心也随着秦时越的沉默而七上八下,隐隐有些撕裂般的疼痛。
他并不清楚事情发生的全部,但是,这也不妨碍他听懂那人言语之中的话,官府招安山寨并且提出条件,只要秦时越交出自己,就可以保全山寨。
曲潭咬着唇,直到口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,他从是松了口,他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异常恐慌以及害怕,害怕秦时越不要他了。
害怕秦时越将自己丢给官府,害怕秦时越在山寨与自己之间选择了山寨。
他没有听到秦时越的回答,又听得那人说道,“寨主,自从官府的人与咱们开始接洽起,你就已经预料到了有今天这个结果,这些日子你对着曲潭有求必应,宠着他,不就是为了让他乖乖跟着官府走吗,事到如今,你还在犹豫什么?”
那人的声音拔高,隐隐有些怒气与气急败坏,“难不成你真的爱上了曲潭了吗?”
曲潭眼眶泛红,咬着唇压抑着喉咙里的呜咽,双手死死的攥着,心里有种苦涩的情绪犹如潮水一般蔓延了上来,将他心中的防线冲的七零八落。
这些日子,对他的好,不过是逢场作戏?
只是为了让他乖乖跟着官府的人走?
他以为的真心实意,皆是算计罢了。
曲潭还没来得及缓过神,就又听得秦时越低沉而又冷漠的声音在这寒夜里轻响了起来,似乎带了一点嘲意以及冷酷,“怎么可能?”
这句话犹如一支利箭猛的扎入曲潭的心脏,将那颗尤带着爱恋以及欢喜的心扎的鲜血淋漓。
“难不成你真的爱上了那曲潭了吗?
怎么可能。”
这两句对话在曲潭的脑中不断的回响,反反复复,像是有人拿着闷棍敲着他的脑袋,不断的在他的耳边念着那两句话,脑袋疼,心也疼。
曲潭再也是听不下去了,转身逃走了。
他已经猜到了秦时越的决定了,无非是将他交出去,交给官府,保全山寨。
这天晚上,他没有等到秦时越,他抱着被子做了个梦。
依旧是月明星稀,秦时越背对着他与那人交谈,他躲在墙角听着秦时越冷酷绝情的话,心底抽痛,就连呼吸也困难了起来。
但是,梦里的秦时越却是转过了身,看向了他。
他拢着袖子,墨色的长衫披在肩膀上,衬得他的气质愈发凌厉深沉,秦时越似是漫不经心的敛着眉,那双深邃而又幽深的眼睛里透着冰冷以及冷漠,他勾了勾唇,笑容讽刺,略有嘲意。
薄唇微抿,说出的话却是直白而又残忍,“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,你哪点值得我喜欢呢,曲家的小怪物。”
“我对你从来都没有真情,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你所有的好,都不过是利用而已。”
梦里梦外,秦时越都是如此残忍。
等到曲潭醒了,眼睛都有些发疼,刺辣辣的睁不开,他抹了一把脸,触手的冰凉,不知何时,他竟然已经是泪流满面,哭了一晚上,就连枕头上都被濡湿了,拧了拧就可以掐出水来。
他揉了揉眼睛,默不作声的将被子卷了卷,把自己完完全全的裹在了被子里,闷着头。
那个湿哒哒的枕头,被他扔到了床里边去了。
曲潭睁大了眼睛看着头顶的蝠纹帷帐,发着呆,秦时越不要他了,他以后又该怎么办呢?
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,门“嘎吱”一下就被推开了,沉稳的脚步声响起,一点点的靠近曲潭,曲潭不用回头,都知道来的人是秦时越。
他喜欢秦时越,就连秦时越的脚步落下的声音以及频率,他都记得一清二楚。
他拼命的想把这个人的一点一滴记在自己的心里,但是秦时越却是从未把他放到心里,所有的温柔,都不过是陷阱而已。
曲潭吸了吸鼻子,不敢继续想下去了。
他怕自己再想下去,估计又会哭出来。
秦时越看着曲潭背对着自己的身影,皱了皱眉,眸光微黯,他伸手捋了捋曲潭的长发,修长白皙的手指温柔的替曲潭理了理,他尽量放柔了声音,“怎么了,是生气了还是难过了?”
他只略微放软了一点态度,曲潭整个人就软化了下来,吸着鼻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,他不敢转过身,怕自己一下子就扑到了秦时越的怀里。
不行,要硬起脾气一点。
秦时越是个没良心的混蛋,他没有真心。
曲潭没有转过身,这让秦时越有些无措,他轻轻叹了一口气,手臂微抬,有力的臂膀就把曲潭抱了起来,一下子揽到了自己的怀里。
曲潭伸手抱着秦时越的腰身,把脸埋在秦时越的肚子上,闷着脸不愿意见人,任由秦时越怎么哄,都不愿意看秦时越。
秦时越有些慌张,他揉了揉曲潭的头发,耐心的问着他,“到底怎么了,谁欺负你了吗?”
他沉着眸子,脑袋里已经开始排查到底有谁进过曲潭的房间,与曲潭交好。
曲潭闻言,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,眼泪忍不住就冒出来了,他被闷的喘不过气,有隔开了一点距离,喘了口气,带着哭腔说道,“你。”
为什么不喜欢他,为什么要利用他,为什么要送走他,他有好多个为什么要问秦时越,但是却又是不敢问,不敢说,只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差点抽了过去。
秦时越拍了拍曲潭的背,神色有些纵容的无奈,似乎是不明白曲潭的意思,他想起了昨天的事情,解释道,“昨天不是不想回来陪你,但是山寨里有些事情必须我去处理,等我回过神已经快要天亮了,所以现在才过来找你。”
他真心实意的给曲潭道歉,“对不起。”
听到这话,曲潭更是觉得心底发凉,可不就是忙吗,为了官府招安的事情要把他送出去!
他还没说话,秦时越就看见了床里边那个湿透的枕头,有些怔愣,“枕头,怎么湿了?”
曲潭大怒,偏偏抽抽噎噎的回答,“我流口水不行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