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节在两人都并不怎么期待的情况下到来了。
盛明打电话叫盛渝川滚回家过节,不出意外地,还没等他说完,盛渝川就挂了电话。
那是盛明和他老婆的家,又不是他的。
“我准备去看看我妈。”江然刚发了个信息过去,盛渝川又贴上来,“我和你一起。”
“那是我妈,你哪里要跟着去。”江然有些无奈。
“我一个人在家多没意思。”盛渝川撇撇嘴,“许杨还要在家过节。”
“我就待一会,春晚还没开始前估计就回来了。”
盛渝川没说他的担忧,他担心姓刘的那个玩意还阴魂不散,但他现在巴不得江然把那件事早早忘掉:“过年不出去逛逛吗,咱俩正好一道。”
说实话他觉得江然之前那么苦的时候他妈都没管,之前能打工挣钱付医疗费就已经是算是仁至义尽了,现在也没必要……或许江然还是太心软了。
现在城市里禁放烟花爆竹,比起以前少了些过节的气氛,不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还是溢满了欢声笑语。
新的一年到来了。
“新年快乐啊江然。”盛渝川笑嘻嘻地望着身侧的人,“要不要我给你发压岁 钱啊。”
江然没搭理他。
“有什么新年愿望吗?”盛渝川不依不饶。
江然道:“希望你的成绩能顺利提高,最好能上到500分。”
他弯弯眉眼望向盛渝川,眸子里写满清澈的笑意,竟然有些俏皮,“你的愿望呢?”
盛渝川:“……”
“好吧,那我希望江老师的愿望能实现。”
在拥挤的人群中,盛渝川抓住了江然的手,江然的手原先很凉,但很快被温暖包裹起来。
“别走散了。”
江然动了动手指,最后还是任由自己的手被别人拉着,他走在盛渝川身后,逆着光影看着少年人的轮廓。
不知道为什么,他有点想哭。
他不知道为什么。
病床上的女人更加消瘦了,她昔日引以为傲的美貌已经逐渐凋零,见到江然时,她只能勉力从病床上坐起身来。
“小然……”她的声音嘶哑,带着颤音。
“妈。新年快乐。”江然只是微微笑着,在这个身体已经千疮百孔的女人面前,哪怕知道她做过什么错事,他也说不出一句狠话。
江柔怔愣了一下,继而眼泪忽然汹涌而出,她向前紧紧抱住了她的儿子,说了她十几年从来没说过的一句——
对不起。
盛渝川守在门外百般无赖地刷了会手机——难以想象他竟然在用千词斩背英语单词而不是刷短视频。
见江然从病房里走出来,盛渝川顺手把手机塞进兜里向他走去:“好了?”
他话还没说完,忽然身前一重,接着耳边传来极轻的一声:“谢谢你,新年快乐。”
这是个一触即分的拥抱,盛渝川怔愣间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。
“春晚已经开始了啊。”江然看了眼时间,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盛渝川的耳尖忽然滚烫起来,温热的吐息仿佛还在耳畔。他低低应了声“嗯”,抬腿跟了上去。
江然刚刚拥抱了我,他这样想着。
他为什么要拥抱我?
或许这样在男人之间很正常?
他刚才还说了什么,谢谢?
只是谢谢吗。
那他自己呢?为什么会忍不住想要去拉江然的手,为什么想让江然过的好一些,为什么会害怕江然和别人在一起?
为什么,他竟然真的想要实现江然的新年愿望。
那个晚上江然挣扎的呻吟和喘息声忽然无法抑制地钻进脑海。
那时候江然的身体是滚烫的,比他还要烫。
盛渝川感觉自己的心忽然猛地沉了下去。那个徘徊不定的真相此刻终于一锤定音。
他喜欢江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