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 歌舞盛宴

第二十七章 歌舞盛宴

  望江楼也挂满了灯火,比起现代的霓虹大厦也并不十分逊色。

  不愧是江南第一楼,望江楼临水而立,九重飞檐下悬着八百盏琉璃宫灯,灯影倒映在护城河中,恍如天上星河倾落人间。

  朱漆廊柱缠着金丝绉纱,纱上绣满振翅仙鹤,夜风一过,鹤群似要破纱而出直上青云。

  歌舞声从楼中传出,楼外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百姓,都在踮脚向里眺望着。

  “看来这里也有节目。”,谢隐舟咧嘴笑道。

  最开心的当然是怀远了,他十分急切地想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热闹,蹦蹦跳跳,冲撞了不少观望的百姓,还没跑出几米远,就被谢隐舟拽回。

  昨日的那名店小二认出了谢隐舟他们,吩咐跑堂带着他们从里门进入望江楼,“盛公子,里面有您的位置,这边请。”

  跟随着她穿过不长的一段通道后,眼前终于开朗,望江楼的大堂灯火璀璨,中央高高架起一座舞台,四周围着一圈圈茶水桌椅,早已坐满了官客,二楼看台上也排着一间间隔房,从桌椅的材质可以看出,看台的座位都是专门留给身份更加显赫的住客的。

  跑堂的小厮捧着鎏金铜壶穿梭于人群,高声吆喝:“碧螺春新茶到——客官小心烫着!”脂粉香混着酒气蒸腾而上,熏得楼内暖雾氤氲,连梁上悬着的“江南第一楼”金匾都蒙了层朦胧水色。

  “你们的位置在这里。”,跑堂伺候他们入座后便又忙着出门指引下一桌贵客。

  望江楼这一点倒很人性,店家给他们留了两桌和九个椅子,不至于连椅子都要挤挤了。

  谢隐舟微笑朝跑堂致谢,随后随意吩咐手下的人坐下,他们的位置离舞台不远不近,前后桌的客人早已开始品茶聊天。

  “听说等会会有红香姑娘出场!”

  “真的吗?”

  “整座城都在议论呢,想来是楼主放出的消息,应该假不了!”

  “那可是江南第一美人!看来今夜这望江楼住的不亏!”

  “红香姑娘是哪位?”,谢隐舟一脸好奇地问向凌恪渊。

  凌恪渊摇摇头,顺口说道:“我对这些从来不感兴趣。”

  谢隐舟自讨没趣,于是转身继续问向身后那位兄台。

  那人被谢隐舟一问,露出了极其震惊的神色,睁大双眼道:“这位公子莫不是在玩笑?红香姑娘那可是我们江南第一舞妓,名声之大整个江南十三州无人不知。听说曾经有一位公子,花黄金千两只为见红香姑娘一舞……”

  那大哥倒是热心肠,一谈起红香便像谈起偶像的狂热粉丝一样滔滔不绝。

  谢隐舟却只听见了黄金千两,他在心中默默盘算着:就算是当红顶流明星,一场演出也卖不了这个价吧。

  “那我可要仔细看看。”,谢隐舟笑着捋了捋假胡子,说道。

  时辰还未到,台上只是平常的歌伎武生铺垫着前戏。

  谢隐舟四处张望,注意到二楼看台上新来了一位贵客,那人身着赤金外袍,腰间挂着一条黑色束腰,其上吊着一枚极其纯净的黑色环形翡翠,脸戴青铜面具,鎏金发冠高高挂起,左耳处配着一颗宝蓝吊坠,看上去绝非俗物,面具之下的嘴角微微勾起,左手执扇,指尖配着多枚宝石金戒,气质不凡。

  谢隐舟右手顺着桌底拉住了凌恪渊的手腕,随后俯身在他耳畔轻语道:“楼下那人不一般,盯紧一点。”

  凌恪渊微微点头,轻声道:“我也注意到了。”

  这时,整栋楼的灯光忽然暗淡了下来,只留下中央那簇巨大的油灯。

  正当众人嘈杂疑惑之时,唢呐声起,不知是何机关巧术将十余舞生从底下升上舞台,四周的灯火随之刹那燃起。

  十二名舞生足踏玄铁莲台破地而出,金丝面帘垂落的流苏缀满铃铎,却诡异地未发出半点声响。他们双臂高举过头顶交错成莲苞状,忽而齐齐翻腕振袖,袖中竟抖出千百片金箔蝴蝶!那金箔制成的死物似乎有了生机,四散飞向观客,却又忽然粉碎,化作无数金粉,撒落在红纱绸带之上。

  此刻四壁三十六盏九枝连珠灯轰然爆燃,赤金火焰顺着铜铸鹤首灯架流淌而下,在地面汇成灼目的火线阵法。

  这震撼程度,比起现代的演唱会也并未落后。

  周遭观客饶有兴致地议论着台上的表演,谢隐舟却极其地观察者二楼看台那些客人的一举一动。

  当然也不乏趁着舞曲嘈杂,人数众多,在此暗谈地下买卖的双方,谢隐舟早已让怀远暗中探查,虽然做其他事怀远有些不靠谱,但偷听作为暗探的基本职责,他还是十分擅长的。

  谢隐舟注意到,新来的一队看客,为首一人大腹便便,体态臃肿,穿着大梁的官府,看服饰官阶不低于五品,在整个煜州这种品级的官员屈指可数,他身后跟着一个瘦瘦小小的中年男子,鼻下的两半八字胡和他狡黠阿谀的神色倒是十分般配,除此之外,身后还跟随着数十官兵。

  那人摇摇晃晃地坐在了主位上,随后将粗壮的大腿靠在桌子上,身后那名瘦弱老头十分懂事地跪身替他捶腿,看上去极其跋扈嚣张。

  青铜面具人正倚栏把玩白玉酒盏,盏中琥珀色的梨花酿随着喧闹微微晃动,倒映的琉璃灯光在酒液中忽明忽暗,恍如蛰伏兽瞳,他的目光也似乎聚焦在新来的官员身上。

  乐曲戛然而止,全场寂静无声,这突发的寂静将在场观客从刚刚的舞蹈中拽出来,但还没等他们完全抽离,琵琶声铮然炸响,无数红纱在舞台中央炸开,一股冷梅香也随之弥散,那香味沁人心脾,令人流连忘返。

  无尽红纱散开之后,从中显出一位极其妩媚美艳的女子,身着红纱舞衣,

  那女子足尖点在中央高台的玉鼓上,金铃缠腕,面覆鲛绡,腰间银链缀着七百二十颗碎玉。转身时琳琅声压住满楼喝彩,琵琶轮指急如骤雨,她旋身跃起,红袖翻卷似烈焰灼天;待曲调转缓,又化作春溪潺潺,裙摆逶迤如血墨在宣纸上缓缓晕开。

  在座观客看清了那人的样貌之后,从中爆出一阵惊呼。

  “红香姑娘!”

  “啊啊啊啊啊啊……”

  谢隐舟也被感染,十分合环境地喊出一声:“红香姑娘!”

  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某人正一脸哀怨地望着他。

  看台上的那名胖官竟也起身,色迷迷地盯着舞台中央的舞者,谢隐舟见状不由得隔空翻了个白眼。

  琵琶轮指急如骤雨,红香忽而旋身跃起,红袖翻卷似烈焰灼天;待曲调转缓,又化作春溪潺潺,裙摆逶迤如血墨在宣纸上缓缓晕开。

  谢隐舟却注意到,那名青铜面具男子从袖间抽出几枚银针,金属色泽将烛光折射,正巧投影到谢隐舟眼中。

  “不对……”,谢隐舟惊叹,一枚银针已经飞到他的眼前。

  凌恪渊早已察觉,挥袖将银针击碎,随后挽住谢隐舟的腰一同向后飞出一步,正巧躲过了暗器炸裂产生的碎片,将军的佩剑伴随着周遭众人的尖叫声出鞘。

  惊慌之余谢隐舟才终于意识到,这些惊叫声并不是为他而起的——在银针刺向他的一刹那,更多的银针刺向了看台上的那名胖官,但是在银针刺穿他咽喉之前,舞台中央的红香姑娘却拽着红纱飞上看台,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窄刀,锋利的刀尖极其利落地顺着那名官员的咽喉旋舞,谢隐舟投去目光之事,那人的脑袋已被削去了半边。

  六名侍从已围在谢隐舟身侧,警惕观察着四周环境。

  凌恪渊左手执剑,右手轻挽着谢隐舟的腰,怀远也已回到队伍中间,右手放在腰间暗器袋中。

  而那名红遍江南的红香姑娘,早已顺着望江楼的内顶飞出,只留下一把满是血渍的窄刀,插在舞台中央。

  看台那位戴着面具的男子似乎也被眼前发生的一切震惊,看来他的暗杀行为并没有被察觉。

  这时,舞台顶上忽然掉下一具尸身,尸身穿着大梁官服,品阶与刚刚死去的那位一样,随之一起被抛下的是两幅挂在梁上的白布,其上血书着“饕餮噬民脂透骨,魍魉窃国罪滔天”十四个血字。

  “王大人!王大人!”,那名阿谀之辈慌忙无比,捏着鼻子查看王大人剩下的半颗脑袋,随后大骂身后侍卫,“你们这群干什么吃的,快去追那个贱人!”

  随行兵甲慌慌张张听命追了出去,但夜色之中哪里还有什么红香姑娘的身影。

  忽然从楼外又窜出另一队人马将出口堵住。

  “这是什么意思啊?”

  “我媳妇儿还在家里等我呢……”

  被围住的观客嘈杂地议论了起来。

  “目标不是我们,不必如此警惕,这样反而引人注目。”,谢隐舟飞速理清了目前的形式,随后吩咐手下众人随意一些,以免暴露。

  门外兵甲统领闯入望江楼,大声喊道:

  “王大人遇难望江楼,与你们定然脱不了干系,一个个盘问之后,才可离开!”

  谢隐舟轻轻抓住凌恪渊护在他腰侧的手,随后侧身在他的耳畔轻声道:“我们的身份禁不起盘问,既然如此,不如我们换一种思路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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