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章
饭吃过后,众人又乘上租来的乌蓬船,其实这船本就不大,六个人坐已经是人满为患,他们八个人,还偏要坐同一艘,说让船夫下去,他们可以自己划船,划船的老头左右也拗不过他们,只好再三叮嘱到,一定要小心,别大动作,不然船会翻的。
“诶!接下来什么安排?”
船舱人满为患,杨九郎就躺在船头,顺便陪站在船头划船的郭麒麟。
“不知道!”
郭麒麟划船本来就不开心,让他这么一问直接炸毛了,低头看着杨九郎咬牙道:“凭什么在陆上我给你们赶马,水上我还得给你们划船!”
“谁让你把船夫赶下去了,你不划船谁划船?”杨九郎幸灾乐祸的笑着,手臂往脑袋底下一垫,不能再舒服。
郭麒麟看他这副悠闲的样子,再也忍不住了,把竹竿一摔:“我不干了!”
船舱正聊天的众人被他这一嗓子,吸引过注意力,郭麒麟不爽的瞪了他们一眼,又踢了一脚竹竿:“爱谁划谁划,我不管了,马车我也不赶了!”
这么一踢可完了,固定竹竿和船身的绳子因为常年划船的左右扭动,早已经不牢固了,让他一摔,大幅度一动更松了,又让他踢了一脚,直接就开了,慢慢滑向水面。
“诶!”
杨九郎眼疾手快慌忙去抓,结果还是晚了一步,抓了个空,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竹竿滑到了河里。
目睹了全过程的众人也是一惊,顿时傻在了原地,杨九郎回头瞥了一眼郭麒麟,冷冷的道:“这下好了,你不用划了。”
郭麒麟也吓傻了,愣愣的张着嘴巴,看着越飘越远的竹竿,一肚子火瞬间熄灭了。
“你们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?现在可要怎么办?”王九龙看着那竹竿越漂越远,焦急的左右扭头看了看岸边,第一反应是找人求救。
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刚才人还挺多,这会子都走光了,就剩下一个妇女还在岸边洗衣服,王九龙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,慌忙朝她挥着手求救:“大姐,大姐!救命啊!”
“撒格?”(什么?)
洗衣服的妇女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,皱着眉,好像是没听懂他说话。
显然遇难的众人也没听懂那位大姐的话,纷纷一脸疑惑的样子。
郭麒麟回过神,也不管她说了什么,继续朝她求救:“我们的竹竿,竹竿,掉了,掉河里了!回不去了!”
意识到各地方言差异太大,为了让那个大姐能理解他的意思,郭麒麟特地放慢语速,加了好几个重音,还拿手比划着。
“缩撒格啦?”(说什么啦?)那妇女好像还是没听懂,指着天朝他们又喊了一句:“酷微来啊!头毛豁闪来,等些要落鱼!”(快回来啊!刚才打闪了,等会要下雨!)
“什么头毛?要落什么东西?”杨九郎听的一懵,那妇女也不管他们了,直接端着木盆转身走了。
“哎!白走啊,姐姐,你嫩么就不懂呢?我们下不起了!下不起了!哎!”郭麒麟一着急,慌忙说着天津话盼望能把她叫回来。
那妇女已经走远了,张云雷看那位大姐是彻底指望不上了,深吸了一口气,看向郭麒麟,拿天津话怼他:“别嚷嚷了!浙江话跟天津话能一样吗!”
众人纷纷皱紧眉头,这时天突然慢慢暗了下来,紧接着天那边突然一闪,继而“轰隆”一声,一滴一滴小雨点落下来,越来越紧。
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杨九郎摸了摸掉在脸上的雨滴,冷笑道:“我总算知道那大姐说要落什么了。”
“废什么话!划啊!”王九龙喊了一声,大家纷纷伸手做浆,划拉着水面,往岸边靠。
雨滴越来越密,好在船上有个小顶棚,可他们一着急,连脑筋都不动,两边一起划拉,船动也只是超前动,并且船上太多人,不管他们怎么使劲划拉,船身也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。
“动动脑子!右边的人朝后划拉!左边的超前!先让船拐个弯把船头靠岸啊!”杨九郎皱眉看了一眼右边的人,右边的人慌忙又朝后划拉,左边的人也拼命的超前划着,船身好不容易拐了个小弯,一阵风吹来,船晃悠了两下,又不动了。
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,继而雷声一响,雨水“哗”的一声如瀑布般而下,像天河决口,还伴随着电闪雷鸣。
“我靠!”
坐船头的杨九郎头上没顶棚,瞬间被大雨淋湿,也懒得躲雨了,反正船舱也没他的地,便慌忙伸着手加快速度划动,众人也纷纷加快速度,因为着急,越划越猛,加上风不停的吹,水面起起伏伏,船身摇摇晃晃的,站在船头的郭麒麟一个没站稳,一脸惊恐的前后晃了一下。
“诶!你们先别……啊!”
郭麒麟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们停下来,便再也稳不住身子,剧烈的前后摇晃着,刚想伸手去抓支撑顶棚的竹子,结果一个抓空,慌乱的晃了两下手臂,还是控制不住的朝身后的河里倒去。
“大林!”张云雷伸手想要去拽他,却还是没来得及,瞪大了眼睛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掉进水里。
郭麒麟不会水,喊着救命慌乱的拍打着水面,拼了命的在水里扑腾着,杨九郎当即跳下水去,一把把他从河里揪出来,让他扒住船沿。
这几个常年居住北方的人们终于见识到了南方暴雨的魅力,看着雨势越来越大,船里的积雨也渐渐淹没脚面。
杨九郎抹了把脸,既然已经下了水,就干脆推了一把船头帮船拐了个弯,船终于拐过弯,两边的人赶紧又下手,朝岸边划。
杨九郎又游到船后,推着船尾,可船上实在太多人了,杨九郎力气再大也还是怎么都推不动。
“你们就不能再下来几个!”杨九郎咬牙喊道:“我推不动!”
张云雷闻言,积极的就要起身,杨九郎看他要起来,顿时一急,慌忙喝止他:“好了好了!你坐着!”
张云雷让他吼得吓了一跳,刚想发火,杨九郎看了一眼他们还干着,无奈的又道:“诶呀!我自己来吧!你们别下水了!”
张云雷微微皱眉,慢慢又坐回去,扭头看了一眼郭麒麟,他不会游泳一个劲的往下沉,手上又没劲,现下已经快支撑不住了。
“大林。”
张云雷伸出手去拽他,杨九郎也注意道郭麒麟快撑不住了,皱了下眉先朝他游过去,从水里一把揽住他的腰,拖着他朝岸边游,先把他推上了岸,又赶紧游回去推船。
船里的雨水越积越多,王九龙无奈干脆也跳了下去,俩人一个拽着船头,一个推着船尾一起朝岸边游,船里的积雨越来越满,船身下陷,也重了一倍,张九龄无奈也跳下水帮忙。
岸上溺水那个还没缓过劲儿,船尾一人推着,船头两人拽着,船上三人划着,还有一个周九良懒洋洋的划拉着水滥竽充数,几人也是拼了老命的朝岸边靠去。
一旁不远处,陶阳撑着伞站在一个他们看不到的胡同口,愣愣的目睹了他们遇难的全过程,只是一瞬间便决定了坚决不要去帮忙,实在是太丢人了!
看着他们慢慢靠岸,陶阳也总算放心的叹了口气,打算转身离开,真是打心眼里佩服这群人怎么就可以这么有才,同时也庆幸到街上没什么人,不然实在是太丢德云社的脸了!
刚要转身,身后一阵阵惊呼,陶阳心头猛地一颤,一把甩开手里的伞,慌忙回头。
船终于翻了……
看着那群人在水里扑腾着,陶阳极其无奈的长叹了口气,刚才差一点就冲出去了!这下好了,伞也扔了,自个全身也已经淋湿了,陶阳看了看地上的伞,又看了看湿透的大褂,无奈的摇了摇头,转身离开,这回就算他们被淹死,他也坚决不会再回头了!
岸边的八人终于全部落了水,也终于都上了岸,一个个湿的跟个落汤鸡似的,累得瘫坐在岸边的青石路上,干脆连雨都不躲了。
孟鹤堂低头看了看浑身湿透的自己,又抬头看了看这场大雨,无奈的摇头笑了笑:“怎么也是得淋雨,刚才还不如直接跳水里游上来。”
“你还笑得出来,我刚才差点淹死。”郭麒麟紧皱着眉头,咳嗽了两声,揉了下喉咙,被呛得嗓子现在还在难受。
“要不是你弄掉了竹竿,咱们至于这样吗?”杨九郎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。
“你!”郭麒麟气急败坏的瞪着他,回怼道:“谁让你们让我划船,拿我当苦力使唤,再说你不惹我生气,我能弄掉竹竿吗?”
“谁让你要把船夫赶下去,你不划船谁来划!”
“要是我不把船夫赶下去,这船能坐得下吗!”
“你不提议坐船,这些事不都没了吗!”
“我说坐船的时候你怎么没意见,你刚不船头躺的也挺舒服的吗!”
“最开始是你吵着要玩不?你不吵着玩,咱们现在正在客栈舒舒服服睡觉呢!”
“你要这么说,上海那会要不是你为了耍我惹了祸,弄得大家没法休息,咱们现在早到杭州了!”
“那还不是你当时让我们给你搬东西,拿我们当苦力使唤,我才整你的!”
“你别找借口,你早就看我不顺眼想整我了!天津那会儿你还不让他们坐我车!”
“那是你车技不好,人家不敢坐!”
“我车技不好,你别忘了是谁从你车顶上飞过去的!”
“又是谁后来不服气非要飙车耗光了油,耽误行程!”
“是你!”
“你!”
“你!”
其实这件事他俩谁也脱不了干系!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推卸责任,都扯出好几天前的事了!
“行了!别吵了!”张云雷凶了他们一声,俩人立刻乖乖住嘴,张云雷又瞪了他们一眼:“这一路要没有你俩,我们早都完成任务回德云社了!”
俩人无话可说,纷纷低下头认错,张云雷看着他俩,无奈的叹了一口气,要不是他俩任务进度确实能快很多,可要不是他俩,很多任务还真完成不了,并且若是没有了他们,这一路也是少了很多乐趣。
想到这,张云雷也不再生气了,抬起袖子,一脸嫌弃的闻了闻自己的衣服,雨水味和河水味掺杂在一起,真是臭死了!
“好了好了。”孟鹤堂看他俩低着头一脸愧疚的样子,笑了笑,站出来做和事佬:“意外才是旅游的精髓,这都是乐趣。”
“掉河里也算乐趣?”张云雷罕见的没给孟鹤堂面子,可见它是有多生气。
一旁的张九龄抖搂了两下因为湿透所以贴在身上的大褂,无奈的看着他们道:“我说,这还下着暴雨呢,咱们就不能先回客栈再聊吗?”
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还在淋雨,杨九郎挑了挑眉走到张云雷旁边,脱下湿透的外套举起来,挡在他头上,多少能挡住些雨,张云雷撇了他一眼,拽下他的手,冷冷的道:“行了!反正都已经湿透了,也不能再湿到哪去了。”
孟鹤堂听着他的话低头轻笑了声,把淋湿的刘海儿抓到头顶,俊俏的脸全露出来,加上不断滑落脸颊的雨水,倒是显得更帅气了,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轻笑了声。
“以前下雨天,总是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,想尽办法去躲开,现在无处可躲,浑身淋透了,反而发现,其实淋雨也是一种享受。”
大家静静的看着他,仔细那么一想,他说的倒也在理,既然已经淋湿了,反而也不用那么着急的找地方躲雨了。
而且淋雨好像倍儿解压,被雨一淋不止脑子清楚了,连这几天压抑的坏心情也一扫而光,心里痛快了不止一点半点。
被雨水朦胧的乌镇,青石板路,白墙黑瓦,每一眼都像一副泼墨画,大家伙对视一眼,看着狼狈不堪的兄弟们,纷纷无奈的笑了笑。
张云雷:“刚才大林提起天津,我还不知道孟哥怎么拿回的佛像?”
王九龙:“不用猜,肯定是九郎偷回来的。”
杨九郎:“我可不敢抢功,真的是他拿回来的。”
张九龄:“那你是怎么偷出来的?我们在北京偷老秦那回,废了不少劲儿呢。”
秦霄贤:“明明是我自己踹门出来的。”
郭麒麟:“你别打岔,孟哥,你快告诉我们,你怎么偷的?”
孟鹤堂:“其实是我武功高强,抢出来的。”
周九良:“去你的吧!”
既然已经淋湿了,八人干脆凑成一堆,伴着雨水,边聊边慢慢悠悠朝客栈走,也趁这机会好好享受享受这在幅泼墨画里,淋雨漫步的感觉。